【仪桑】不虞之光（七）
啊呀，来来来开仓放粮(´∀｀*)
隔得有点久了，我写的时候都要时不时瞅瞅前面的hh
BGM:《我读三千遍你》
读不懂你
读不懂那血口獠牙的恶意 怎未吞噬你怀中温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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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举剑跟天上那道声音对峙的时候，聂怀桑刚刚苏醒。
他没有引出太大动静，而是一边用指尖轻轻摩挲身下的地面，感知着这片颇为奇异的空间，一边紧闭双眼屏息凝神，听着蓝景仪那边的对话来判断眼下的局势。
手掌和身体下的触感柔软，大约是那种小巧可爱的花草，再加上从遥远某处隐约传来的水声鸟鸣，实在是有种引人沉沦的岁月静好之感。若不是这一切都是幻境的产物，那边的氛围又太过于剑拔弩张，他几乎就想放任自己这样睡去。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倒也算是全了年少时的小小愿想。
聂怀桑在心里自嘲地苦笑，直到天上的声音问出了那句别有深意的话，他翻涌的思绪才被打断。
随后，他听到了蓝景仪毫不犹疑的反问:“与你何干？”
这种丝毫没有任何客气的态度，摆明了是拒绝回答对方，但聂怀桑却在一瞬间明白了蓝景仪藏在言语背后的深意。两人相处的所有画面从他脑海中飞速闪过，过往的种种点滴汇聚成了滚烫的河流，载着少年人无处藏匿的情思，在他心头荡起了惊涛巨浪。
待这浪花终于平息，聂怀桑发现自己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如释重负，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不容忽视的欢喜。
......啧，这算什么事啊。
他轻咳一声，作出副悠悠转醒的样子来。
“聂前辈聂前辈聂前辈！”蓝景仪飞奔过来，将人小心扶起，方才那种凛然气势尽数消失不见。只要看见眼前的人，他就可以在瞬息间敛去锋芒又软下眉眼，依旧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明朗少年。
聂怀桑几乎是被半搂着扶起身的，他刚洞悉对方的心思没多久，在这种姿势下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动声色地拉开少许距离，只当是没看见少年神色中那一瞬间的黯然，然后安抚道:“好啦，死不了的。”
蓝景仪的表情晦暗不明:“聂前辈，我不想再听这种话。”
“......”
天边那道声音突然响起:“真是......情深义重啊，你带来的这位小朋友果然有趣得很，若是我有实体，定会忍不住在此刻击掌称好了。”
蓝景仪正在细细查探青年的伤势，闻言后，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句:“你算是什么人，不许这样叫我！”他将视线从聂怀桑身上挪开，盯着虚空中飘渺的某处，小声道:“只有......只有聂前辈可以唤我小朋友。”
聂怀桑接过少年递来的折扇，轻笑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特别坚定地纠正我，说自己已经过加冠礼好几年了，不是小朋友。”
蓝景仪攥紧衣袍，默默低下了头:“不一样，那不一样的。”
聂怀桑笑意加深，他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对方耳尖漫上薄红才移开目光。他转而朝天边行了一礼，朗声道:“我斗胆猜测，这位......前辈，应当不是仙门中人吧？又或者说，前辈真的算是人吗？”
这话着实是有些歧义，然而对方并没有在意，他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是，也不是。”
蓝景仪仍然记恨着聂前辈被强行拉入痛苦回忆的事，闻言嗤笑一声:“嘁，连实体都无法化出，又尽使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还说什么能与天道相比，装腔作势。”
“咳......抱歉，小辈有些不知礼数，还望前辈宽宏大量。”聂怀桑惩罚性地掐了下少年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示意对方安分一点，然后被少年反手握住手腕。蓝景仪听话地噤声，却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哎呀，胆子真是愈发大了，你果然早就不把我当前辈了。
聂怀桑索性也不管他，继续道:“我们误入幻境惊扰了前辈，但这一路考验下的表现......应该也没那么不堪入目，所以，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资格，做您的听众呢？”
......
数百年前，一处天生地养的灵脉旁。
雪白衣衫的修士神色兴奋，眼底甚至带了丝孤注一掷的疯狂:“是这里了......是这里没错！我费尽周折才找到了这么个千年难遇的好地方，只要以此地灵气为引，诱得心魔离体，再将心魔斩于此，它就可以在顷刻间被这里的力量吸收殆尽，什么十几二十年的悟道修心和自我抗争，那都是些不知变通的老顽固干的蠢事，我另辟蹊径，终于寻到了这里，所谓修炼的瓶颈能奈我何？所谓天道又能奈我何？！”
他大笑着拿出一柄被擦拭得锃亮的利剑，走入了这片灵脉的深处，很快地，一股巨大的黑气从他体内散出，慢慢凝成一个人形，有许多零碎声音从这片人形黑雾中四下传开，混杂着孩童的哭喊，女人的鞭打斥骂，还有长者的威严怒吼。
似乎是一段无法解开的是非恩怨，又似乎只是一段不足为奇的凡尘琐事。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结束了，从凌厉剑光闪过的那刻起，黑雾就瞬间溃散没入尘土，天地寂静无声。
他想，从今往后便是自己的新生，他会比旁人更快一步地走向高处，他将无忧无惧。
雪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而在离这里不远的几棵大树后，数道身影相互对视了一下，微微点头，也朝着反方向迅速离去。
于是也无人注意到，在那一小片吸收黑雾的地方，逐渐泛出了一种鲜红如血的色彩。
“所以，前辈是那位修士？还是那个心魔？”
天上的声音不屑道:“他们哪里配和我相比，如此丑陋的灵魂，又哪里会真正悟道而平安度过百年岁月？我生于此，长于此，是被此处的山水草木养育而成的天然魂识，这里的力量就如同我的血液，本来我在自然苏醒后可以成为庇护一方的天生神明，可谁知我的血液中早早混入了无数你们的脏东西，天道不承认我也不抹杀我，我就以这般可笑的姿态活到了现在。”
聂怀桑微微睁大双眼:“前辈的意思是说，在那之后......”
那声音冷笑道:“在那之后，消息四下传开，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效仿斩心魔于此，我的身体里，我的记忆里，不知填满了多少你们人间的执念乃至于恶念！”
“当然，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用这种所谓捷径钻了上天空子的人，怎么可能真正取得突破？我瞧着如今的修真界，金丹竟然就是顶峰，这未尝不是你们那些自私自利的前辈种下的因果。”它的语气开始变得狰狞:“是，他们有人自此身死魂消，有人可以轮回转世，那我呢？！我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就活该生生世世背负着这些不属于我的贪嗔痴怨吗？我难道就不能憎恨不能报复了？！”
一时间，三人俱是没有说话。
片刻后，聂怀桑率先开口:“前辈受委屈了，但即便是如此，也不是您可以随意取人性命的理由。”
“我可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奇珍异宝，珍稀异兽，只要诱惑够大，贪欲总会让他们自相残杀。至于心魔梦境，呵，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面对的弱者，那也别做什么修士了。你这人十分有趣，修为不高，心性倒是超乎常人的坚韧啊。”
它话锋忽转，意有所指:“藏匿，伪装，利用，布局，算计每个可算计之人，包括一群毫不知情的小朋友，真是冷情至极，也真是令我佩服至极。”
聂怀桑神情一滞，他心中发涩，突然就没有了转身的勇气。
随后，他感觉手指被牵住，少年的温暖热度顺着自己的指尖一路流进心底。
“那个谁，不许叫我小朋友，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蓝景仪语气平静:“我就说这是个不入流的吧，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只看得见一半，聂前辈早就与我商量好了所有事宜，至于我嘛，我喜欢聂前辈，乐意为前辈所用，哪里来的什么算计。”
“啪”的一声，折扇掉落在地。
聂怀桑猛地抬头，恰好迎上少年投来的视线，那里面充满着明亮又耀眼的光华，几乎快要将人灼伤。
那光华是没有被藏起的喜欢，是被小心翼翼捧在青年面前的一颗星星。
这颗星星正在无声诉说:心之所向是你，情之所钟是你。
聂怀桑一时有些无措，随即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不再看蓝景仪一眼。
他转而继续跟天空对话:“虽说那些人的法子确实是投机取巧，但贪嗔痴怨是世间百态，前辈就这么将它们归为负累，未免有失偏颇。”
“怎么？我还要从中参悟不成？”
“前辈何不将它视作自己的因果？去尝试着感同身受，去探寻何谓爱恨执念，何谓求而不得，去真正体会人间。”
蓝景仪望着背对自己的身影，只觉得隔了一道巨大的天堑。
那么你呢，你的求而不得是什么......
我又能否......与你感同身受？
天上默然了几分钟，然后才低笑一声:“有意思。”
它懒懒地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们按着原路返回吧，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拦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你那些伤根本不会带到外头去。”
“所以之前那些修士......”
“我不过就是欣赏了一出出可笑的戏码，然后将他们完好无损地扔出去了！我才不会让那些讨厌的东西留在我的世界里！”
聂怀桑了然地微笑:“多谢前辈，我之后会想办法让这里不再受到惊扰，我相信下次见面的时候，您会是真正的‘人’。”
两人在回到迷雾入口的时候，突然被叫住。
“对了，你带来的这位小后辈可是先于你苏醒的，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梦境？作为让我心情变好的谢礼，我可以向你展示一下。”
这次轮到蓝景仪身体一僵。
聂怀桑捕捉到少年眸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他也不点破，而是婉言谢绝了那道饶有兴致的声音。
“不了，我希望他亲自跟我说。”
那声音也不再坚持，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待他们回到原来的猎场时，一众暗卫从四面八方现出身形。
“宗主，我们刚刚突然感觉不到你们的气息......”
“无事，另有奇遇而已。”聂怀桑的目光骤然凛冽:“刚才的一切，我不希望有除了这里之外的任何其他人知道。”
“是！”
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时，蓝景仪突然行了一礼:“抱歉，聂前辈，我......我在云深不知处还有要事，请恕我不能参加这几日的席宴。”
这话听着漏洞百出，聂怀桑却点头应允:“嗯，好好休息。”
三天后，蓝氏的一行人终于返回姑苏。
蓝景仪在这三天里被蓝启仁从早训到晚，他难得地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乖乖领了所有的罚。
这一夜星光漫天，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此刻，他正站在寒室外。
蓝景仪朝门边的小弟子拱手:“那个......麻烦跟泽芜君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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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副本了哦耶！
下章或者下下章完结，以后会不定期掉落番外和小短篇的。
下个月十号过后更新最终章√
等我薛宋那篇的姐妹不要急，我十一月完结这个后安心产薛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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