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宋】一执一念一浮生（十二）
来了~来了~
BGM：《寻常歌》
落木萧萧下 合眼见神佛
痛快痛恨都照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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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场大梦。
当双足真切落在了这方土地，满目所见皆是道观熟悉的景物时，宋岚仍然被一种奇异的虚浮感所笼罩着。他恍然间意识到，秋天快要结束了。
见弟子难得有些怔怔的迟钝状态，座上的男子好笑道：“你这一趟下来，倒是比从前生动许多。”
宋岚一时不知如何接这话：“师父？”
“行了行了，现在赶快去休息，把精气神先恢复了，省得过后教旁人一看，传出我白雪观苛待弟子的闲话。”到底是心疼这个往日最放心的大弟子，沈沧浪轻轻按上少年的肩，温和的力道中是不容拒绝的意味，“快去休息，我不让其他弟子们扰你。”
沈沧浪余光扫过门外不远处正叼着根草茎百无聊赖的薛洋，眼神一转，“那孩子除外，或许让他去陪着你？”他似是想起什么，“我观人无数，他可不是寻常人的心性，更不会因着什么大恩就轻易相信人的，能这样粘你，倒是令我意外。”他随即打趣宋岚，“为薛洋治伤的医者私下里还与我开过玩笑，现在想想是挺有意思的，若这是个小姑娘，也许......”
宋岚忽地打断他，“师父，此种玩笑还是请不必再开了。”
男子的为何还没裹着笑意出口，却被少年眼底难以描述的情绪惊住，他深深望了对方一眼，终究什么都没问，缓声道：“好，那为师便不再提。”
他目送宋岚的背影离开，那股缠绕成团的压抑的疲惫气息被随之带往门外，然后跟随渐行渐远的少年一起，嵌进了晚秋浅淡的暖色里。
......
而在门外状似乖巧等待的孩童，注意力可一直没离开交谈的两人。
薛洋盯着那人逐渐柔和下来的模样，莫名想起那种掀开了一丝坚硬外壳的蚌，要仔细留神才能窥见一点点软和的内里，继而生出些得寸进尺的心思。只可惜这样难得一见的宋岚只出现了短短几息的时间，此刻停步在自己跟前的，仍然是凛然如雪的少年。
直至宋岚开口，“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那样姿态的宋道长啊......
薛洋将视线从对方被覆了光的发尾抽离，低头应道：“好。”
平和的日子如此流淌下去，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宋岚始终没提及薛洋的安排问题，在某种无言的默契之下，沈沧浪也当作无事发生，任由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留在观中。他潜意识中隐隐有些复杂的预感，在算不上明朗的未来里，子琛的这道羁绊未必是什么好征兆。
可偶尔看到少年被名为执拗的绳索拉扯捆缚，甚至泄出痛苦之意的神态时，他就止了妄自插手的心思。
雪里添新雪，白雪观的景与人，刚好衬得起这场漫长的寒冬，他望着那边被小弟子们所簇拥着的二人，在心中叹了又叹。
再等等吧，或许也并非坏事。
循着热腾腾的白汽，瓷盘里酱汁的鲜香飘散在了屋内的每个角落，薛洋拿筷子戳了戳眼前几个白胖的饺子，“是你亲手包的么？”
“惭愧，我一向不擅此道，当年有次便......”宋岚顿了顿，又道：“这回是几个手巧的师弟们完成的，我不过是在烹煮之时帮了忙。”
薛洋抬眼，飞快追问，“那当年是给沈观主的吗？”他继续戳弄盘里，像是难掩小心翼翼的羞怯与渴盼，“有些羡慕呢，我也想尝宋岚哥哥亲手包的饺子。”
室外大雪纷飞，狂风推着那些冰冷的粒子肆无忌惮地拍打门窗，化为了一阵一阵的沉闷的呜咽声。
他听见宋岚轻声道：“不是师父......不过你也不认识。”
于是风雪声成了底噪，如此平淡的字句在这之中愈发清晰起来。
薛洋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且更加杂乱无章到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所带起的力道透过碗盘和桌案，最后震到了盘边杯盏里的盈盈茶汤。茶水浮动间，他看见了自己扭曲溃散的面容。
薛洋回过神，发现盘里其中一只饺子已经被他蹂躏得没了形。
宋岚有些哭笑不得，“我下回给你做。”
烛火飘摇，少年的面上倒真有了几分新雪初融的味道。
薛洋想，这个冬天的确是不一样了。
这场大雪好似某种奇妙的昭示，连着三个凛冬，都成了从不缺席的客人，一年比一年更加来势汹汹。而在第四年的相同时段里，它终于歇了下来。
“总算是个不难捱的冬天了！”年岁尚小的活泼弟子开始欢呼雀跃，“再像先前那样下去，我真怀疑是不是咱们观的名字起了玄乎的作用。”他话音刚落就被同伴敲了脑袋，“嫌弃我们师门啦？”
那弟子连忙抗议，“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你莫要泼人脏水颠倒黑白！”
同行弟子丝毫不慌，不紧不慢道：“我这就告诉掌门和大师兄......”看着对方哀怨的眼神，他又笑，“要不告诉薛道友也成。”
此话一出，立刻换来对方自暴自弃的虚弱控诉，“那和告诉大师兄有什么区别么......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颤颤巍巍回头，撞上了少年人神采飞扬的眉眼，薛洋一身深红的短衫，冲他们笑道：“我全听到了。”
从两年前他的手完全恢复后，薛洋像是多了个隐秘的执念，在后来的一场小型除祟任务中，嘴上说着增长见识的人却是当时所有人里下手最重的，那时的他并无什么术法根基，仅凭着承自上一世的杀意，硬生生成了表现最显眼的那个。
认真说来，他还是对这样的杀意更适应也更顺手一些。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再没用过稚童的姿态喊那人哥哥了。
同行的弟子们被惊艳了一把，他们或多或少听闻过这孩子被大师兄带回来前的境遇，反倒是更心疼他了。得知此事的白雪观主思索片刻，私下唤了自己的大弟子来，“虽说是野路子，这股拼劲却是难能可贵，只要稍加引导......”他温和注视身形已经长成不少的少年，或者说已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中间的人，“从最开始的时候，你顾虑的可是这个？”
宋岚诧异于师父竟然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哪怕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他声音微微发涩，“不止。”
对方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一如多年前的那份无比妥帖的包容。
宋岚忍不住道：“师父为何不再问......”
“因为此时的你依然难以明言，不是么。”沈沧浪转身，“有些外门弟子的功法，你去寻些适合的，让那孩子先试试吧。”
“同样地，有些东西，你也可以先迈出那一步。”他目光澄澈无比，“子琛，不要入了迷障，这世上没那么多不可解的事。”
月色如水，宋岚看着朝自己方向奔过来的人，揉了揉微微发胀的眉心。
“他们都说今年冬天难得。”薛洋靠近他，神色平常，“要不要出去走走？”
——TO BE CONTINUED————————
先进入一阵儿日常过渡阶段(´-ω-`)
暧昧了但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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