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桑】不虞之光（四）
谢谢宁们没有嫌弃我的渣文笔噫呜呜呜
BGM:《天地难容》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没错，今天气氛很适合最经典的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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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氏小公子的声音窘迫得快变了调，看来是真急了。
聂怀桑讶然，手里不自觉一松，那一指宽的素白抹额边又轻轻软软地摇曳着落回少年发间，虽是松垮了许多，好在没有真正散开。
“我知道这个对你们姑苏蓝氏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抱歉呀，刚才没注意到，”青年的眉目柔和:“你若是不介意，不如让我来帮着重新系紧？”
蓝景仪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前辈了。”
趁着少年调整抹额的工夫，聂怀桑提起一桩旧事:“你们蓝家的抹额代表着规束自我，这是世人都知晓的，但总不至于让旁人连碰一下都不行吧......这么多年，我好奇得很，从前也问过二哥，可谁知你们泽芜君不肯细说，”那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悄悄游走，停在少年额前，指尖飞快地摩挲了一下抹额上的卷云纹，在对方神色大变前又瞬间归位:“好了好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逗你。”
“......不是。”
“嗯？不是什么？”
“不是最后一次。”蓝景仪感觉自己马上就快要抓住那点不知名思绪的源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眼前人方才勾挑抹额的动作打断。他发现自己有些郁闷，不是因为聂前辈的逗弄，而是遗憾于对方玩笑的态度。
“若是聂前辈能真心实意地笑出来，逗我多少次也可以。”少年有些泄气地垂下头:“反正...反正我在聂前辈这里一定没留下什么好印象，我知道我性子不够稳重，容易到处得罪人，今日还给前辈惹了麻烦......现下能逗得前辈开心，也是好的。”
聂怀桑听得一乐，心底暗自感叹:这种患得患失的少年愁思，还说不是小朋友。
不过，怪可爱的。
他习惯性地用扇柄戳戳少年脸颊，当意识到由于两人相仿的身高再做这个动作已经有点别扭后，聂宗主轻咳一声，打开折扇掩住嘴角，假装刚才无事发生:“年纪轻轻的，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来，你看着我的眼睛。”
蓝景仪依言望去，然后看着青年眸底泛开的清浅笑意入了神。
“你一直这么直来直往坦坦荡荡的，我还只当你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呢......也罢，我现在告诉你的，可全是我的真心话，”聂怀桑凝视着这个自己留心了很久的后辈，声音放轻:“从来都没有不好的印象，在我心里，自始至终，景仪都是小太阳。”
“可以让人安心也可以让人欢欣的，闪闪发光的，最温暖的小太阳。”
他们身后是一望无垠的林海，层层叠叠延伸到天边，快要和苍穹融为一体了。偶尔会有几道喧嚣人声，却像是从虚无缥缈的天外传来，真假难辨。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和谐，天地万物都仿佛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蓝景仪只觉自己所有的惶惑不安都被对方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抚过，然后被妥帖地安置在一块干净平地上，青年的话语如同最柔软的丝缎，将这些不安包裹得密不透风，徒留内里有些不知缘由的滚烫东西，一点点逐渐升温，快要从这层包裹中冲破而出了。
虽仍有顾虑，却满心欢喜。
少年就这么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舍不得挪开半分注意力，像是要将面前这个人眸底的辉光全部吸收殆尽。
“哎呀，怎么耳朵红成这样，我不过是夸赞了你几句......”聂怀桑倒是被盯得不自在起来，先一步转开视线，下意识调笑道:“普通的赞赏就这么大反应，往后与你喜欢的人相处可怎么办，岂不是日日害羞相对无言？甚至于，到了最后坦诚相对之时......”
聂怀桑及时止住话语，暗骂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以前的脾性，真是枉为一宗之主。这毕竟不是当年的魏无羡，可以毫不顾忌地分享各种“有趣”的话题，少年再怎么率真跳脱 ，那也是蓝家正儿八经的水灵小白菜，可不能被随便带歪才是。算起来，小朋友也成年了，这些话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他在心里还不忘默默给蓝曦臣道歉，想着二哥我真不是要故意带歪他的，嗯......说不定还没歪？
“那，聂前辈呢？”
“什么？”聂怀桑还沉浸在可能带坏优秀小辈的懊恼中，被少年冷不丁发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聂前辈又会怎样与喜欢的人相处？坦诚相对之时又应当如何呢？”
不是，你不觉得和前辈一脸平静地聊坦诚相对这种事很奇怪吗？
聂怀桑脑海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直到看到蓝家小白菜满脸疑问的神色:“前辈在担忧什么？两个人相互喜欢，不就是要坦诚相对，对彼此真诚啊，就像含光君与魏前辈一样，”蓝景仪表情里全是真诚的困惑:“我只不过有些好奇，聂前辈在心悦之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如果冒犯到前辈，还请见谅，前辈也可不必理会我这个问题。”
啊，原来坦诚相对真的就只是坦诚相对，是我错怪你了......幸好幸好，果然我们大人的世界还是太复杂。
他松了一口气，象征性地打开折扇给自己挥了几下，又顺手给少年还未完全褪去红晕的耳朵扑棱去阵阵清风，在看到对方复杂的目光后笑嘻嘻停下动作，这才悠悠开口:“我既没有道侣，又没有心悦之人，所以现在真的无法回答你啊。”
“......聂前辈一定有许多才貌双全、修为又高的世家仙子们仰慕，为何到现在还不寻一位道侣呢？”
聂怀桑都快忘记今天带人进猎场是为了历练，现在满脑子都充斥着各种喜欢心悦道侣什么的，他忍不住打趣:“还否认说不羡慕你们含光君呢，我看你就是年少慕艾，自己想找心悦之人了吧？这一点大可放心，我说过景仪是姑苏蓝氏的小太阳，自然会有许多人喜欢，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命定的道侣就出现了呀，”青年凝睇手中折扇，仿佛正在透过扇面上颇为别致的山水画怀念什么遥远的往昔，默然片刻后，他面容恢复到平静无波:“至于我......如今的我，哪里受的起喜欢二字，害人害己。”他唇角上扬，可这次分明没有丝毫笑意:“我若与旁人结缘，那一定是场孽缘，所以我能做的，便是与人相处时留三分距离，做好该做的事后早早抽身离开，如此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了。”
在听到聂前辈并无心悦之人时，蓝景仪偷偷开心了一下，在还没理清这种开心的缘由时却又被对方之后的一席话说的心头发痛。他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做些什么，然后就顺着本能去做了。
直至将青年的身体拥入怀时，他突然回想起在云深不知处门口的那个夜晚，思追的那句“踌躇不定，瞻前顾后，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蓝景仪此刻非常赞同这句话，并对今日自己的种种言语行为表示肯定，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拥抱实在是太冒犯了。
可他舍不得放手，那......就不放了吧。
被环抱住的身体温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古雅香气，蓝景仪觉得双臂环绕的大小弧度真是契合得刚刚好，聂前辈身上的气味也刚刚好，正好与我们姑苏蓝氏的喜好风格很是相合嘛。
他不自觉收紧环抱着青年清瘦腰肢的手臂。
蓝景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没有害人害己，也绝不会是孽缘，”这个拥抱算是今日勇气的极限了，他现在根本不敢看青年的神色反应，于是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在怀中人耳边表述:“温柔的聂前辈当然也值得最温柔的喜欢，没有找到道侣，一定只是因为那个属于你的最温柔的人还没出现。前辈明明也乐于游山玩水画扇逗鸟潇洒世间，也喜爱与人交好亲近，却硬逼着自己独居高位与人周旋，还要承担那么多莫须有的猜忌，”他越说越难受，忍不住将头轻轻抵在青年肩上:“明明......明明是聂前辈最辛苦最委屈，玄门百家却没有真心待你信你的，可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而聂怀桑这个时候已经怔愣许久了。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有些快，突如其来扑向自己的少年，突如其来的紧紧拥抱，突如其来的一番剖白，饶是经历过各种各样突发情况的聂宗主也没能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少年急促的吐息犹在耳畔，字字句句里包含的灼热，似一团巨大温暖的火焰，顷刻间可以将那些腐朽之物烧灼完毕。
果然，我说的没错，你就是小太阳啊。
聂怀桑轻叹，揉了揉肩上的脑袋:“与你有什么关系，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又不是一家，当初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又何来辛苦委屈一说？”他示意少年放手，随后想起什么:“游山玩水，画扇逗鸟，潇洒世间......是魏公子亲自告知于你的？”
蓝景仪有些不情愿地松开双臂，闷声闷气地回答:“没有，是思追。”
“难怪。”聂怀桑了然点点头，然而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小太阳今日有些过于奇怪了，聂怀桑继续开导:“我很感谢景仪为我做的全部，但其实你根本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徒增麻烦，拿方才之事来说，姚宗主那番言语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影响呢？自我接任家主之位以来，听过的各种议论并不少......正如从前的‘一问三不知’，‘烂泥扶不上墙’这样，往日，他们暗讽我，讥笑我，”青年毫不在意地笑笑:“而如今，所有人都畏我惧我，纵然私下里有些编排，那又怎么样？但景仪你，姑苏蓝氏最受重视的小辈之一，本来不必冒着连累自己名声的风险。”
“若有朝一日，墙倒众人推，我也落得从前魏公子那般境地，到那时，你现在为我出头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日后众人指责攻击你的把柄。”
“不会！永远不会有那样一天！”蓝景仪稍稍顺着对方所说的一联想，便只觉遍体生寒，从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好好好，不会不会，我只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少年一惊一乍的，让聂怀桑有种自己欺负了小辈的错觉。
怎么回事，我不就是用自己做了个假设，这怎么还委屈上了......太难了，我真是不懂现在的小朋友在想什么，二哥平日里也这样辛苦吗？
谁叫开始那个主动提出带小辈历练的人也是自己......聂怀桑认命地叹口气:“我的意思是说，你得学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之前，都得好好权衡其中利弊，多给彼此留分余地。这并非软弱妥协，而是和解。”
“如若再碰到今日的情况，难道你要跟每个人都这么不顾一切地斥责回去吗？同与你对立的人和解，同你心里的愤怒和解，同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和解。这，便是我要教与你的第一件事。”
“你的率直无畏，一旦好好加以打磨利用，同样也会化为独属于你的利剑，用以护好你想护住的人。我的话说到这了，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必迁就自己强行改变的。”
蓝景仪心下暗自叹服，青年的话像是有股魔力，让他许多沉积已久的不安焦躁慢慢平息下来。也正因如此，混杂在这团乱线最深处的那点隐秘心思就显得尤为清晰起来。
用我的利剑护好我想护住的人。
想护住的人......我想护住的人是......
他向对方回礼，下意识拨去那些从心底破土而出的东西，觉得不能再深想下去了:“多谢聂前辈教导，往后我会多加注意言行，但同样的，我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底线，更不会后悔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我不迁就自己，也断然不会再给聂前辈添麻烦，不会再让前辈一而再再而三帮我，总有一天，我会在所有人面前与你齐肩而立，成为你的臂膀和助力！”
他几乎是吼出来说完的。
蓝家小公子的身姿挺拔如青竹，眉目间俱是令人心折的神采。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聂怀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少年，明明没完全成长，却已有了如此耀眼的光芒。
真是......未来可期啊。
“谢谢你的决心，嗯......我以后再也不把景仪当小朋友看了，”他不忘纠正:“身为姑苏蓝氏的内门直系弟子，什么臂膀助力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免得被有心之人拿去作了文章。至于齐肩而立嘛，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奇怪，不过......”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就冲着此刻青年眼底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期许，他也一定会努力让这天早点到来的。
蓝景仪在心底给自己默默打气。
“那个，聂前辈，我们蓝氏先祖立过规矩，唯有在命定之人面前，蓝家子弟可以不必规束自我。所以......所以我们的抹额平常才不能被随意碰触取下，除非是自己独处时，或者与唯一倾心之人相处时才......”
其实他没必要解释清楚，可有些话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口。
聂怀桑发现自己真是跟不上少年跳脱的思路，上一秒还是长辈对小辈亲切鼓励的和谐场景，结果话题马上朝奇怪的方向转去。
所以呢？你就这么大剌剌地挑明原因，是想让我回答什么啊？果然还是在意了吧！不过也确实，这样说起来，我差点就做了相当过分的事啊......
聂宗主这次是真情实感地愧疚了，他决定以后要好好树立稳重前辈的形象，少生那些玩笑逗弄的心思:“真的对不起呀，这样吧，就当是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下次若是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定当全力以赴。我以清河聂氏家主的名义发誓，绝不反悔。”他有些无措地摸摸鼻子:“更何况，你的抹额也没完全散开，真是万幸，这一定是天意，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泽芜君和未来某位不知名的仙子交代了......景仪小太阳，笑一个？”
然后他眼见着小太阳更加黯淡了。
聂怀桑:“？？？”
难道我的道歉还不够有诚意？
蓝景仪小声嘟嚷了句什么，又定定看向青年的双眼:“聂前辈言重了，这又不是大事，哪有什么欠不欠人情的说法，前辈的誓言何其珍贵，还请暂且收回去罢。”
“哦......”
“前辈不必愧疚，往后，待我想好需要劳烦聂前辈帮忙的事，一定不会藏着掖着的。”
聂怀桑总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他想着自己和二哥可能都眼拙了，这哪里像是莽撞而不知变通的样子。
袖子被一扯，他看着少年边拉着自己边向前走:“聂前辈今日教给了我不少道理，景仪受益良多，理应用更多猎物回报前辈。”
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啊......为什么被拉着的人变成我了？！
聂怀桑正待要说什么，突然捕捉到了一点细微声响，几乎是轻不可闻。
有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正在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速靠近。
to be continued——————————————
杂七杂八的题外话:
1、圈名轩蔚，不换现在的昵称是因为这个昵称已经伴随我很多个圈了hhhhhh（来自多年稻米的执念）
2、文名是不虞之光，即“出人意料/意想不到的光芒”，这是我对于两人关系的理解，他们对彼此都是这样的存在。作为聂导唯粉，无论他性格经历了怎样的巨变，我心中的怀桑永远是当年的折扇翩翩小少年，初心未改，我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他打开心结，陪着他做他一直以来真正想做的事；而景仪，是整个魔道世界里少有的没有牵扯上两代恩怨是非的人，他足够幸运也足够优秀，待人行事暂且也无需顾虑太多，是一位能够很好展现仙门未来蓬勃新气象的小辈，在他身上，我可以很好描绘出一个少年最纯粹的成长。
简单来说就是:
——你是我此生唯一辉光。
——亦然。
3、下半年要一头扎进考证考研的大部队中，每天会忙到头秃，缘更但绝不会坑吖！(o´艸`)
4、感恩没有嫌弃我的苍白文笔，以及每次写长对话都jio得自己逻辑废，有种下一秒即将ooc的危机感( ﾉД`)啊，脑阔痛。
mua~♥等我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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